第39章:信仰
清算 by 猫败
2024-10-28 20:59
谭啸龙扶着楼越走到医院大楼下,挠挠头说:“你在这儿等着,我把车开到门口。”
“我开车来的。”楼越困惑地看着谭啸龙说:“我跟你一起去停车场。”
“啊呀你就别开车了,坐我车回去。我再叫人把你车开回去。” 谭啸龙心里有千头万绪,不知先考虑哪一桩。他忽然想起来了:“等我回头挑个稳当的司机给你开车。最近就让我来接送,好吧。”
楼越皱起眉头,哭笑不得地说:“谭啸龙我是怀孕了,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第一次确定地说出一个同时包括“我”和“怀孕”的句子,让楼越感觉羞涩又不安。一旦确认怀孕了,就再也回不到未怀孕状态了。谭啸龙已经把她当作一个需要小心轻放的孕妇,她想,她不再是一个让他经常控制不住不分昼夜折腾的女人。
“你一点也没听医生说的话吗?你是高危……” 谭啸龙说着,突然觉得嘴里出来的话听着不太吉利:“呸呸,不是高危,是重点保护对象。”
楼越看着谭啸龙这个紧张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她眯起眼睛看着阳光下医院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自从确认了怀孕,她一下子看见了更多的普通人,这些人在努力生活,陪着家人来医院看病,或是带着对新生命的希冀,在这里费尽周折,面露迷茫和焦虑。她不应该比他们更迷茫,她有谭啸龙的陪伴支持,还有足够分辨理解信息的知识。
楼越收回目光,对谭啸龙有些居高临下地说:“你不要瞎急,高危只是一个标签,怀孕还是一样能正常生活的。再说了,” 她突然失去了高高在上的兴致,半捂着嘴,凑近谭啸龙的耳朵说:“我没来检查前,不知道怀孕的时候,我们一直也没停啊……”
“啊是的是的是的,我操……”谭啸龙悔恨莫及,心有余悸地对楼越说:“你看,我现在知道了你怀了我的孩子,你再到处跑我怎么能放心?”
楼越脸上嘲弄的表情忽然停了下来。她光想着自己怀孕这件天大的事,想着它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她的计划要发生很多变化,她的人生要翻开新的一页,她甚至还想到了过去和占彪在一起徒劳地尝试了那么多次……它意味着她有能力怀孕——这件事也引起了她内心的一阵强烈的欢喜,所以她看见了人群,为他们的普通和忙碌而感动。生命是一个奇迹——
她似乎太沉迷于自我了,把另一件大事都忽略了。这也是他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楼越几乎不好意思起来,于是顺嘴地客气询问他:“那你说我应该要这个孩子吗?”
“要,当然要了!”谭啸龙大惊失色,惊诧莫名:“你怎么能不要呢?”
最后这句质问似的反问弄得楼越心里烦乱的很。她在看见那个日食一样的照片前,在超声波影像机上看到那颗搏动的萌芽时,她就知道自己想要了。她当然想要,这是生命的奇迹——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任何事情我都能想办法解决。” 人群川流不息,谭啸龙对她大声说:“答应我,一定要留下孩子。在这儿等我,不要乱动。”
看着她没有坚持要自己开车,而是缩回了大门口的角落里,躲避着阳光的直射,把手放在还没有任何变化的小腹上,谭啸龙转身急匆匆朝停车场方向走去。他脑子嗡嗡嗡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从他打电话开始,他马上觉出她的语气非常奇怪,他警觉地想,她是不是又受了父母或是占彪的气。
但是她说的是:我好像怀孕了。这句话像晴天霹雳一样,震醒了谭啸龙。
他一直在跟手下也跟自己说,他的人生从坐牢过后开始触底反弹的。自从他熬过那六年,他的人生开始一路走上巅峰,过得不知道有多精彩。
房地产发展最强劲、政策最利好、地方环境最顺的那些年里,他看着金钱每天都在飞速增长,认识的达官贵人越来越多。能涉足的不能涉足的产业几乎都做过了,大部分也都挣到了钱。能享受的他都享受了。他不觉得还能有什么能再次改变他的人生。他也不需要,他得到的已经太多了。
但他怕他的福气会到头,所以他不得不信点什么——他并没有表现出焦虑,但阿萍似乎替他将焦虑外化,扛在了自己身上。她信所有能信的,对神和神的信使们不问流派,不问出处。谭啸龙任由她追随各路骗子和大师,她平时不爱花钱,但这方面出手便是大手笔。如果她念叨得多了,他就按她的意思捐一笔钱,认个大师,由她去听对方用高深莫测的语言抚慰和点拨她不安的心,然后她再用深入浅出的语言带给他简单易操作的祈福避祸方法。
每个收到丰厚酬劳的大师最后结论都是,他谭啸龙吉人自有天相,一生多次遭遇贵人,逢凶化吉,否极泰来。只要他继续虔诚地供奉,绝不起半点疑心杂念,还有他手上这条价值不菲的七七四十九天里由高僧每日吟唱经文亲自开光过的珍稀佛螺手串,他每天在手上盘上个一百零八次整,就能平安度过下一个劫,吸纳源源不断的福气。
在开车过来的路上,谭啸龙亲吻着手串,不停地感谢护佑他的神灵、母亲的在天之灵,最后是楼越对他的垂青。这三者的共同点是神秘、伟大和不可怀疑。
谭啸龙把车开到拥挤不堪的医院门口停着,不顾门口保安和交警的反对,下了车,打开车门,慢慢扶着楼越上车。
车驶离了医院,谭啸龙心里不舒服地想起她刚刚问的问题:我应该要这个孩子吗?她怎么能对他的孩子有放弃的念头呢?
“你之前着急忙慌要我回家,跟我说的事情是什么?”楼越问。
谭啸龙愣了一下,然后简单介绍了自己为她琢磨打造的好项目,说完他又说:“不过这些只能暂时搁置了,你现在这个情况,哪里能干这些事情。”
“为什么不能?”楼越忽然火了:“就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要把我整个人关起来,什么也不能做吗?那样的话,我还不如不要!” 说完,她也吓了一跳,她的无名火气怎么突然就大成了这样,难道孕期荷尔蒙是根据孕检结果来开启的?
就在他觉得现在他差不多能读懂她的大部分语言和信号时,谭啸龙无奈地发现,这个女人升级系统了,多了一个可以彻底要了他命的秘密武器。他早就知道她可以让他做任何事情,但是她很少要求,他只能猜,主动奉上。
谭啸龙马上灵活地换了种思路,高兴地说:“那你就是愿意做我安排的这事了。”
“唔,”楼越看着他,有点不耐烦:“我还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才能告诉你。”
“赶紧确定,趁现在你还方便。”谭啸龙说:“到时候我给你选个黄道吉日,打响第一课。只要第一课时机开得对,后面就能顺顺利利把项目进行下去。”
“你也太迷信了吧。” 楼越嘲笑着谭啸龙,心里却感觉到了暖融融的幸福。一个人眼中的迷信可以是另一个人的信仰,谭啸龙在用自己的各种方法去照顾她。尽管她一度觉得自己被生活狠狠地摆了一道,被占彪的背叛刺痛得心都碎了,但现在看来,她想,其实自己真的很幸运。幸运。这个词引起了记忆里一阵细碎的回响。
……你是个幸运的女人……你的丈夫很爱你,他是个很有权势的男人……
你们会有一个美丽的女儿……
楼越猛地睁大眼睛,看向谭啸龙。他的眼珠很黑很黑,里面是她自己的脸。
“我知道你看不上风水算卦,你说是迷信那就迷信吧,你别不信,挣到了钱进了你的口袋是真的就行——” 谭啸龙辩了一下,看见楼越的脸色又变了,连忙收住了。
“是个女孩。”楼越喃喃地说:“是个女儿。”
“你检查的时候医生告诉你的?”谭啸龙惊讶地说:“是女孩?”
“没有,他们不可能说的。何况,现在这个阶段还没有形成性别。”
“那你说什么是女孩是女儿的。”谭啸龙失望地说:“我都当真了。”
“这也是迷信,我不相信,”楼越自言自语似的,飞快地说:“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其他也是真的了。” 她又看看他,摸着他的脸,语无伦次、难以置信地说:“是你?你是?这是我们的女儿?” 如果那个老太婆说的话成真的话,她再也不会藐视别人的信仰或迷信了。
楼越捂住脸,继续轻声说:“我们会有一个女儿。她会长得很漂亮。” 而他会成为她的丈夫。
“对是的,一定会的。” 谭啸龙摸摸她的脑袋。她太慌张了。有什么好慌的呢。她这个样子还说能正常工作?谭啸龙想着,心里却安定下来了。她都想着生个女儿了,肯定会留下。说起来,他确实也更想要女孩,他带过男孩,那真是带的够够的了。
“放松,再放松一点,萍姐,你最近的气息不太稳啊。”
阿萍睁开眼睛,看着整面墙的镜子里,自己的脸和胳膊都白得发青。她的胳膊开始颤抖,老师从她的腋下辅助她往身后倒去。从自己胳膊和腿形成的小窗里,阿萍看见自己像一只母蜘蛛。她身后的墙上置物架里摆着各种各样的道具,大小不一的颂钵,琉璃灯,雨声器,空灵鼓,水晶原石。它们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她从早到晚排得满满当当,瑜伽课,灵修课,古琴课,按摩推拿,美容美体,针灸热石,没有一样能舒缓她身体的疼痛。但这种疼痛,在医院里查不出来。
“我最近失眠多梦,”阿萍一坐起来,抓紧时间说:“我喝了半夏厚朴汤,梦没了,但还是睡不着。”
“让我师傅再给你把把脉,换几味药,重新调理,”老师一遍帮着阿萍反方向重复动作,一边说:“萍姐,我一直好奇想问,你脖子上带的这个佛公看上去很特别。”其实她想说的是,这个佛公看上去像 C 货,但阿萍这么有钱的富太太不应该带上等的翡翠吗。
阿萍笑了一下说:“是我很多年前在金华寺求的,大师开过光。” 然后她便不多做解释了。
那时候她刚确定了自己不能生育,那一次,谭啸龙陪着她在金华寺拜了大师,他们聊了两小时。谭啸龙回来便教导手下轻易不可离婚,说离了糟糠之妻会走好几年背字。干他们这行在黑白两道穿梭,可不敢触了霉头。“女人多的是,犯得着为块肉把家里整个底朝天吗?”
当时她就坐在旁边,面带母亲一般的微笑。东西是什么材质不重要,甚至开光和大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份心。
谭啸龙现在已经和那个女人彻底住在一起了。她也对家豪试探着问起谭啸龙在忙什么,过得好不好,但家豪懒得多说一句。家豪毕竟是个男人,他想上进,她就不该拖累他。眼看着龙虎兄弟俩渐渐带他做事,阿萍心里很欣慰。血脉的传承在以另一种方式进行中。
谭啸龙偶尔回来吃饭和交代事情时,阿萍难以忽略一个事实:他不仅变快乐了,变年轻了,还变得更有魅力了。他现在看上去体面斯文,像是在证明自己配得上那种女人了。瞧瞧那个女人对他做的事情。爱一个人可以让他变成这样吗?那她阿萍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又算是什么呢?
吃早茶的时候,谭啸龙姗姗来迟,坐下以后,他就一直盯着弟弟看,看得谭啸虎不自在起来。他明白了,一拍大腿说:“我都打过招呼了,合同在做了,你要不要先看看。”
“这个不急。”谭啸龙略显紧张又激动地说:“有件更大的事。”
谭啸虎警觉地看着哥哥:“你又替她想了个大招?”
“说的什么呀,”谭啸龙一笑置之,接着慢慢地说:“她怀孕了。”
啪嗒一下,谭啸虎的筷子掉了桌上:“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谭啸龙完全没想到弟弟是这个反应。“我他妈要小心干嘛?我高兴都来不及!哎对了,你也要当叔叔了,你不高兴吗?”
“噢——哦!”谭啸虎惊奇了一下就明白了。是他糊涂了,怕在外面弄出这种事的是他谭啸虎自己。“那,恭喜了哥。”
“我昨天晚上好一顿哄啊,生怕她不要孩子。”谭啸龙幸福地抱怨着。“对了,这些各来一份,给我打包回去。”
“她为什么不要,你又不是养不起,你对她还不大方吗?”谭啸虎也兴奋起来了,说:“泰禾园的房子一完工,我就通知你,你让装修队进场,等装好晾好了,孩子也生下来了。哥你真有先见之明,住那边环境好,地方又大。多请几个人都住得开,俩个保姆,一个做饭阿姨一个保洁,齐活。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呢?你还能怎么做?”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生下来是个私生子。”
谭啸龙看着弟弟的眼睛说:“我不能让她给我生的孩子是个私生子。”
“我明白了。”谭啸虎缓缓往座位上一倒。
这段时间,占彪最感谢的人是赵卫东。公事私事搅得他晕头转向的,加上缺乏经验,好些事情都考虑不周。好几个答谢饭局都是赵卫东主动要求替他组织的。赵卫东说他熟悉这帮人,他擅长做这种组织活动,他可以帮占彪的强势回归进行一番预热。
赵卫东在每一轮饭局上都有固定的流程,挨个介绍,谈论时事,就新海和周边地市近几年的发展进行横向比较,吐槽干部联合培养制度,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然后他会话题一转,说诸如“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样的话,说占队长以后是要做局长的人。
一轮酒后,占彪也每一次对这些话进行一番越来越熟练的回应,比如:“赵大所长就爱拿升官跟我开涮呢,你再这样说下去,他们都要当真了。谁不知道市局僧多粥少,这几年都是异地调任空降……” 他感觉自己的酒量忽然突破了又一个上限——不再头疼,不再眩晕,他不仅神志清晰,而且情绪激昂,妙语连珠,人人都在着迷地听着自己说话——他们不明就里,但侧耳倾听。这大概就是权力的魅力——连悬而未决的权力也一样。
赵卫东忽然成了他这段时间最好的朋友,这不是没有道理的,除了他们认识多年,工作上打交道也多,赵卫东还知道他的小秘密,并且把他的小秘密关照得很好。赵卫东这种机灵的人精,既然觉得他占彪是个值得交往的人,那他应该是没错的。
酒喝光了,赵卫东说要换场子。占彪以往这时候就要推辞,但今晚忽然没说。一来不想拂了赵卫东面子,二来想到回去后,李秋伊要和他谈天说地,嘘寒问暖,分享白天所见所闻,需要他的爱和关注,他就本能地害怕起来。
“占队你坐我的车,你的车我让小瞿开过去。” 赵卫东托着占彪的胳膊,想把他搀扶上车,占彪甩开胳膊坐上了车,坐进了后座。他伸了伸腿,发现自己的长腿难得一次可以在后座伸展得开,便不由自主地伸头对赵卫东说:“你这车空间够大的。”
赵卫东转着方向盘得意地应了一声,说:“你要换车的话,我推荐你一个人。可以优惠不少。”
占彪不置可否地笑笑。
“当然,你肯定也认识人,但是我这个门路是优惠的,也最放心的。”
快到地方时,占彪远远看见巷子里一个龙虎标志的灯箱招牌,便问:“这里怎么也开了一个?”
“这个不一样,是私人会所。”赵卫东说:“规模很小,但有意思的多。”
占彪没说话,狐疑地看着车窗外,这巷子沿路的窗户都是封闭的,拉着厚厚的窗帘。
“没来过吧,来吧!今天让你大开眼界。” 赵卫东说。
占彪犹豫地看着,但酒精作用下,他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在会所的 VIP 包间里,当那个女人把软绵绵的手伸到占彪大腿上时,他已经没有力气拒绝了。那个女人转身打开一扇小门,里面居然挂着各种各样的工具,有各种长度和粗细的鞭子,脖套,眼罩,还有手铐。
酒气熏上头的占彪想起来,自己有一次把手铐带回家,趁楼越睡着时偷偷铐上她的手腕,然后再用他最喜欢的方式悄然唤醒她。她迷迷糊糊地哼着哼着,突然惊叫起来,叫他快点打开,还说他不该拿这种严肃的东西来取乐。看着占彪打开手铐,她却笑起来,好像他占彪玩这套很不像那么一回事似的。他再也没试过。
占彪又忽然想起来,他曾经用同一副手铐,一只铐上谭啸龙的手腕,一只铐上自己的手腕,然后他拽着踉踉跄跄的谭啸龙上了警车。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奉命抓人的小警察,跟着师傅后面有样学样。
“警官,”谭啸龙当时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这下你立功了,这里能多颗星还是换个杠?”占彪那时觉得他的话很侮辱人,这种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荣誉和使命感。
“警官,你这里肌肉很紧张,我帮你放松放松。”
占彪努力睁开了眼睛,看清楚了眼前,他迷惑地看着女人身上穿着一件毫无意义的镂空上衣,把该遮的全漏出来。她压着他大腿骑了上来,两手眼花缭乱地在他的胸前一边揉,一边迅速地解开了他衬衫的纽扣。她的胸在他皮肤上滑动着,非常柔软,而且神出鬼没的,总在他无法预料的地方隐没,然后在无法预料的时候再次浮现,她还拿出一根狐狸尾巴一样的东西,在他身上撩拨着。占彪想,很舒服,但也没什么意思,他随时可以拒绝。
占彪第一次和李秋伊彻夜聊天,无限逼近暧昧突破禁区时,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随时可以拒绝,如果她把话挑明了,他可以假装:这一切仅仅是好奇,他其实没做什么错事。如果让她有了其他想法,他向她道歉,并且再也不这么做了……李秋伊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后,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些心理活动真是多余。她喜欢他的呀。他告诉她,自己结婚了。她说她知道。
沉默了很久后,他说:明天能见面吗?我受不了了。
输入状态持续很久后,她发了一个字:能。
他说他来找地方。
她说好。
占彪痛苦地想起来了一切——他确实厚颜无耻地犯了不可饶恕之罪。这时候,女人的手在占彪的两腿间轻柔地上下抚弄,弄得他感觉内裤逐渐潮湿。黏腻的皮肤和布料分分合合的感觉令他烦躁起来,推开女人的手。女人毫不在意,她很熟悉这个阶段的客人。这正是她要加把劲的时候,于是她紧紧夹着他的腰,像蛇一样挨着他扭动,凑在他耳边吹着气,咬着他的耳垂说,她最喜欢警察,他想让她做什么都行,用她身上的哪个洞都行。
占彪在意志垮掉的最后一刻,用力将女人推开了。她悻悻地起身,整理衣服,麻利地把两个乳房一一塞回胸衣里,然后拉下裙子。她遗憾地坐到占彪身边,强颜欢笑地看着黑暗中其他忙活的姐妹们。分到这个硬不起来的假正经算她倒霉。也许她该听她们的建议,去做几个新的项目了。
门铃响了,穿着睡裙的李秋伊去开门,却见赵卫东扶着烂醉如泥的占彪站在门口。
占彪被放倒在床上,赵卫东三下两下把他的鞋子脱了,又将他衣领松松开。“这样睡舒服一点。” 他站起身,看着穿着一身卡通睡衣、头上戴着毛绒束发带的李秋伊束手无策的样子,他欲言又止。
李秋伊怯怯地上前,试着把外套从不省人事的占彪身上脱下来,但占彪纹丝不动,她把外套拽到他的肩膀处就进行不下去了,束发带也歪斜了,头发松散了下来,显得窘迫,弱小,无助。
“算了,你别弄了,就让他这么睡吧。没事。” 赵卫东上前抓起李秋伊的手,从占彪的身上拿开,但之后他并没有撒手。